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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森永毒奶粉事件

 

    最近食品含砷的問題在國內吵的沸沸揚揚,不由得想起昭和年間日本知名的毒奶粉事件,在消費者權益不受重視的當時,政府、醫界聯手護航大企業,加上大眾傳播不如今日快速廣泛,在刻意的掩蓋下,受害的小嬰兒超過一萬二千名,一年之中高達130名受害嬰兒中毒致死。這起時代的悲劇至今仍然是許多受害者心中無法抹滅的陰影,也是日本食品界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。

 

    1953年起森永乳業為了提高奶粉的溶解度,在加工奶粉的過程中,使用磷酸鈉作為乳質穩定劑,但在19554月時,為了貪圖便宜,使用工業提煉鋁礦石後剩下的廢棄劣質磷酸鈉作為添加劑,結果內含大量的有毒化合物「砷」,也就是俗稱的「砒霜」,引發全國性大規模嬰幼兒中毒事件。同年6月起陸續發現中毒的病例,飲用森永奶粉的嬰幼兒出現發燒、腹瀉、膚色發黑、肝臟腫大、神經受損等症狀,剛開始被認定是離奇的怪病,後來岡山大學醫藥部小兒科的浜元教授推斷出森永奶粉是肇因禍首,於824日向厚生省(相當於台灣的衛生署)舉報,厚生省下令森永奶粉停售,但是為時已晚。根據厚生省於1956年發表的統計,因森永奶粉中毒造成神經或內臟損傷的受害人數達到12,344人,包含130名死亡的嬰兒。

 

    然而,實際上受害的人數絕對超過政府公佈的數字,因為當時有些父母將小孩神經障礙、腦性麻痺的事情引以為恥,不敢張揚。同時,政府以嚴格的高標準來認定受害者和毒奶粉的關連性,因此有許多案例不被承認。可憐這些受害家庭多半因為貧窮而購買廉價的森永奶粉,而森永的補償措施是死者25萬日圓,傷者1萬日圓,並回收有問題的奶粉。但是森永始終不肯承認疏失,甚私下對受害者家屬施壓,同時勾結政府機關,動員醫學界權威,想要隻手遮天。

 

    受害的家長深恐毒奶粉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,開始進行串聯抗爭,厚生省挑選專家組成專案委員會,負責醫療判斷和賠償方案,但委員會的經費,卻是由日本乳製品協會支付,在具有龍頭地位的森永乳業「嚴重關切」之下,發表出「毒奶粉並不會造成任何後遺症,受害者皆康復無礙」這種荒謬的結論。而受害者家屬對森永提起的刑事訴訟又慘遭敗訴,一審宣判森永全員無罪,此後受害者家屬們和森永展開了長達14年既漫長又黑暗的纏鬥。這段期間,即便受害者父母帶著小孩就診,醫生也只是敲一下小孩的肚子,診斷為感冒或是濕疹,森永全面性的封殺手段,讓事件宛如不曾存在般沉寂無聲,徹底遭到世人的遺忘。

 

    仍有少數的受害者堅持不放棄,發起森永事件自救運動,對他們來說:「即使要花費幾十年的時間也決不放棄,受害是血淋淋的事實,看看飽受後遺症所苦的孩子們,他們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啊!不管森永如何的踐踏正義與人道,欺瞞世人,也無法抹煞父母對孩子的愛」,其中,岡崎哲夫眼見三個月大的長女飽受毒奶粉之害,心痛之餘在1955年夏天和其他家長們組成「森永毒奶粉受害者保護協會」,他們不分日夜、持續不懈的進行奮戰。但這場戰爭,直到1969年才露出曙光,大阪大學的丸山博教授發表了一份「第十四年的訪問」調查報告,顯示有許多受害者正為程度不一的後遺症所苦,巨大的謊言戳破之後,掀起社會的驚滔駭浪,媒體大肆報導,醫界開始進行廣泛的調查。三年後日本小兒醫學會特別委員會發表最終調查報告,顯示毒奶份事件的後遺症包括認知發展障礙、腦性麻痺、腦波異常、精神疾病、癲癇等,重度障礙者甚至手腳無法移動,僅能以舌頭舔舐盤子所盛裝的飲料。

 

    全國各地開始發起拒買森永產品的活動,造成森永營業額大幅下滑,加上長時間的刑事訴訟醜聞,森永面臨倒閉的危機,政府因而介入協調。最後,由森永出資成立「光之協會」,救助受害者,森永也終於出面向廣大的消費者道歉,並允諾永久性的照護毒奶粉事件的受害者。此後35年間,森永支付410億日圓的救助金額,並持續與光協會聯繫,了解受害者後續情況,且在導入新的品質管理體系時,主動報告光協會,2008年底光協會並前往森永工廠考察食品安全措施。

 

    此事件影響的層面極為廣泛,日本政府因此修改了食品衛生法,消費者自發性的抗爭、自救運動徹底改變了日本食品安全的面貌。當年,森永使用工業廢棄物時,竟然沒有進行毒物篩檢,還曾將責任推到供貨廠商頭上,廠商則推委不知森永將之用於乳品製造。而直到1973年時,纏訟十多年的刑事訴訟,終於二審判定森永奶粉德島工廠製造科長有罪。但這受害廣泛的事件,僅一人有罪,且當年舉發此事的岡山大學,曾遭到政府大砍預算三年,受到打壓與懲罰。

 

    目前在岡山市的森永毒奶粉中毒事件資料館中,完整保存了事件相關的各種資料,包含事件發生背景、媒體報導、受害父母們血淚的控訴,以及長年奮戰的紀錄,這些文件換算成A4尺寸的紙張,可達30萬張以上!走過半個世紀,仍有為數不少的受害者,無法正常就職、結婚、生活,這個慘烈的教訓,喚起了日本政府、企業、民眾對食品安全的重視,但付出的代價,令人不勝唏噓。

 

參考資料:日本森永毒奶粉事件資料館http://ww3.tiki.ne.jp/~jcn-o/hiso.htm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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